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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霜花/vhope】月引潮汐(下)

治愈/短/甜

“幸好活在有你的世界里”

郑号锡昏昏沉沉地将手伸向床头柜,猛地撞在柜角上,骨节随即发出清脆的声响,痛感使他清醒了些。手指的疼痛仍极力地叫嚣着,但郑号锡已觉得无关紧要。他坐起身,再拿起床头柜上的玻璃瓶,咽下几口水,环顾四周,却分不清是昼是夜。厚实的窗帘过滤掉了大部分阳光,能逃过阻碍的光线,在布料的弥隙间也放弃挣扎,无力地落下。“那些光,像自己一样是幸存者”郑号锡讪笑着在心里低语。幸存这个词对郑号锡而言,太疼了,却又不可回避,因为回忆总在无情地提醒他。郑号锡想去拉开窗帘,用手撑着床沿,好不容易才把双腿挪到床边。其实腿上的痛感并不是强烈的,而是令人更加无奈的麻木。不遗余力的,借助双手和身旁的物体,靠近了窗子,但是郑号锡突然像泄了气,支撑着身体的手臂软了下去,竖直的瘫坐在地上。他明知道还有几步路就到了,可是有些难以斡旋的羁绊,动摇了他的决定。地板冰凉的触感,映衬着他此时脑海中充斥着的念头,“何不在暗室里待一辈子。”

  金泰亨去医院的那天,其实郑号锡看到了他。他看见咨询台前有个身影很是熟悉,不确定是不是他,那个距离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,却能清楚分辨出他脸上的表情从期望到失望,然后很是无奈的离开。晚上,护士小姐给郑号锡送来晚餐,习惯了郑号锡道声谢谢,就不再讲话。但当她快走到门口,却意外的听见郑号锡叫她。“今天上午来的那个男孩子,他叫什么名字?”护士小姐对郑号锡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疑惑,但也没太在意,回答完他,又自言自语道“他应该帮不上什么忙...”郑号锡没打算听完护士小姐的絮叨,毫不犹豫道“让他回来,我需要他。”

  有些改变,在不经意间,如暗流般缓缓聚集起来的。金泰亨来的第一天,觉得有点局促,郑号锡便和善的说:“陪我聊聊天就好。然后他发现金泰亨的魅力,不只在于他的笑... ...他本来也担心,这里忧郁的氛围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开朗。可当郑号锡久违的发现,自己因他由心而发地微笑时,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担心都是多虑。气温越来越低,但是屋里却始终温暖。金泰亨待在医院的时间也越来越长。有天,郑号锡突然问他:“你不和朋友出去玩吗?”金泰亨在一旁专注地折着衣服,他听到郑号锡提问,没有片刻思索道:“跟他们在一起没有和你在一起舒服。”金泰亨那时的无意,却是悠悠飘进郑号锡世界里的,丝丝缕缕的甜意。

  那天从雪地回到病房,金泰亨帮郑号锡换下湿掉的衣服,再帮他吹头发,小心翼翼的用手挑拨着他湿润的发丝,希望能快点吹干。郑号锡觉得吹风机的风,很暖和,很舒服。金泰亨终于鼓起勇气,问出了他憋了很久的问题:“当时....发生了什么?”郑号锡仰头,正好对上那深邃的眸子。金泰亨,见他蹙起眉头,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。片刻,郑号锡苦笑着道:“我...好像忘了。”他声音很小,金泰亨便关了吹风机,想听清他的回答。可郑号锡误会了他这样唐突的举动,以为他要追问到底:“我不想说”带了些情绪。金泰亨听出来了,撇撇嘴,坐到床上,沉默地收好吹风机。突然寂然的空气让金泰亨好不自在,他先开口了:“号锡哥,为什么,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”他的语气像是受了委屈。郑号锡听着,控制着轮椅转向金泰亨,面对着他道:“都想忘了,不想去回忆,而且你还是小...”

“我不是小孩子,哥你老是说我还小,但我就是想明白你...。”金泰亨愈发激动。

 “你不能明白,你帮不了我。”郑号锡道出这句的语气里,更多的是无奈。

“我只是觉得,我错过了你之前的人生,你经历了这么多你不该承受的。我知道我不能分担你的苦痛,但是我想给你分享快乐,我只是...希望你在遇见我之后是开心的。”金泰亨的手不住扯紧了身侧的床单,郑号锡轻轻瞟见,他眼里有波澜。

 这句话就像是“我抹不去曾经的阴霾,但是,我想和你一起,往后走的路都没有阴霾...”没想到自己一直称之为孩子的,面前的这个人,早就在自己心里有了重量。有些东西仿佛要拭去尘埃的显现出来。思绪不是自己的了,郑号锡迷惘地看着眼前的人,他想笑,他好开心,又想哭,曾经的觊觎之情,要变得明澈了。长久以来,有个阴郁的房间,终于有光透进来了。

  阴雨天,断断续续,总是不能干净的结束。很久之前,连续发生的变故,令郑号锡已经在崩溃的边缘,心灰意冷地任由自己流放。郑号锡从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一打报纸,铺在桌板上,从中指出几篇让金泰亨看。金泰亨拿着报纸,逐渐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,他小心翼翼地看向郑号锡,郑号锡只能回以苦笑:“那时候,我去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写作。”金泰亨眼神里,混着心疼,愕然,甚至带着一点敬仰望着郑号锡,张开嘴,哑言了几秒,仿佛在控制自己复杂的情绪,才道出声:“战地记者?”郑号锡点头默认。新闻社发的邀请,他毅然决然也是孤注一掷的,去赴约了。“看了太多的生离死别...都看淡了”郑号锡轻巧地说出这句话,在金泰亨看来,却无比沉重。这个决定真的很偏执,使他甚至和家里断了联系。“当时你觉得自己也不会活着吗?”金泰亨声音微微打颤,他都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。的确,出事的时候,郑号锡确实是怎么想的。“我想过,但现在不会怎么想了。”郑号锡启颜笑地很温柔,他希望金泰亨能因此安心些。金泰亨蓦然起身,放下手中,因捏地太用力而压出深深折痕的报纸。又把桌板上的报纸一并扫到一旁,搂住了郑号锡,仿佛要赶紧抱住他,才不会在下一刻消失。“幸好你活着。”说出这话,似耗尽金泰亨全部的力气。

“嗯,幸好我活在有你的世界里。”郑号锡低声呢喃。床与地面高度差,让郑号锡的耳朵正好紧贴在金泰亨胸口,可以清楚的听到金泰亨的心跳声,一下一下,定义着自己因他的新生。

  气温开始逐渐回暖,旧枝干,也开始萌出新芽。金泰亨赶来,把自己被志愿学校录取的喜讯,第一时间告诉郑号锡。看到郑号锡是住着支撑架走到他面前时,他欣悦之情毫无保留的注入激动的泪水中。他扶着郑号锡在公园里走着,步子很慢。这个时间鲜少有人,两个人更像是在踱步,与周遭的景致浑然天成。郑号锡主动提起新书的事,他重新开始写作也是因为金泰亨,所以他说过要把金泰亨写进自己的书里,他也的确怎么做了。“....而且你是主角。”郑号锡笑着说。金泰亨听着,手放上郑号锡的腰间,缩短两人的距离,“为什么…”郑号锡没待他问完,心有灵犀道:“因为你就是我生命中的主角。”这句话飘进金泰亨的耳朵里,多了些意味,他勾住郑号锡的手臂微微用力,两人驻足。郑号锡还未反应过来,金泰亨靠近的倏忽,唇间印上的温度带着他的气息,温柔地占据了他。

  其实郑号锡比金泰亨注意到自己更早的注意到他,那是在他出事之前。就是那个,他总喜欢去的咖啡厅,在那里找个沿窗的角落坐下,阳光恰好,喝着咖啡,写文章,有时也会看着街景发会呆,一待就是一个下午。后来有个下午,他注意到在吧台工作的男孩。是个生面孔,应该刚来不久。他的样貌,就这样印在郑号锡心底,比任何偶然的相遇都要深刻。他笑起来的模样,就好像不曾被忧愁浸过,纯粹,干净。渐渐的他憧憬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影子。出发前的那天,他一直坐到了咖啡店打烊,等着他下班。金泰亨是最后离开的,他看到郑号锡面前早已空的咖啡杯,朝他走去。金泰亨刚想开口说点什么,郑号锡合上电脑起身,离开了。郑号锡也是在他走向自己的刹那,才意识到,他的靠近,会让自己乱了方寸,一种意味不明的慌张,却又混杂着期许。擦身而过的瞬间,他督见那深棕色围裙上别着的名牌..

但不曾想过,那三个字,将会填满他的余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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