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95/vmin】私有（2）
校园/清水/虐向
持更
（2）“我赌，我能放下对你的心动”
天气逐渐的变得清爽起来，校园里的树叶也开始透着秋色，之前都是碧眼翠绿，如今耀黄和橙红层层叠叠，很是好看。
“中秋假你有什么安排吗？”金泰亨靠着朴智旻的桌子，挡住了大半的光线。朴智旻索性停下笔，看着他：“你呢？”
“我大概要回一趟老家。”
“恩”朴智旻应了声，重心往后，靠在椅背上。“我，大概哪也不能去。”朴智旻欲言又止。
金泰亨听闻，随即反应了过来。露出了担忧的表情。朴智旻见状，笑着：“在家里待着没什么不好。哦对了，放假回来有汇演，你要参加吗？”
金泰亨一拍大腿，这才想起：“你不说我差点忘了，我们班一点动静都没有。”
朴智旻笑笑，瞥见刚刚扔下的笔，合了笔盖才开口道“一直都这样…”他边拿出一张纸:“这是其他班的节目表。”递给金泰亨。面前的人接过去，目光停留在纸上，开口道:“我们班的节目呢?”
“应该没有了”朴智旻回答地干脆又坦然。
“诶，老师竟然不在意吗？”金泰亨有点惊讶。
“一向如此，他们不愿意，我也不想前后不是人，而且现在换了老师管班…”朴智旻话没说完，老师进教室了，学生们都自觉回了座位，金泰亨也只能不情愿的往座位走。
朴智旻也不急着把这句话说完，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。老师在做着课前准备，朴智旻也在柜筒里翻找着这节课的教材，突然感觉有个东西落在他头上。朴智旻抬头，下意识看向金泰亨，正对上他冲自己笑。金泰亨用下巴指了指地。朴智旻才发现砸到他的是一个纸团，他弯腰去捡，顺势就打开了。上面写着“跟老师说我去吧”。
“上课!” 老师喊道。
朴智旻还定在那，全班都在等他。
旁边的同学提醒他，他赶紧坐直身子，动作有点猛，肩膀撞到了桌沿…
“起立!”声音很是仓促。站起来的时候，朴智旻揉了揉肩膀扭过身看金泰亨。那人便回了个wink。
“耍什么帅”朴智旻心想。
......
在班里同学看来，从金泰亨入学那天起，社交能力就有目共睹。虽是插班生，在班里左右世故，很快就融入了集体，和在一起快三年的同学并无区别。班里下课本就喧闹的那批男生，现在又多了个金泰亨。这本应该让朴智旻头疼，可奇怪的是，金泰亨从不让朴智旻难做，他们两个关系好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。有女生青睐于金泰亨的美色，又不敢和他搭话，便叨扰朴智旻。这是之前朴智旻没有的苦恼，他心善又不好拒绝。就趁着回家和金泰亨顺道，随口提起。结果第二天，金泰亨敲着黑板，稍仰着头，用他那自以为凶悍，实则充满诱惑的神情道：“你们谁，对我有意思直说，别去烦朴班长。”引得众女生一阵骚动。此事很快在年级的女生间传开了。在男生们看来又是另一番味道。“他这是立威了。”男生们私下讨论。这开学没多久，就给他们摆了一道。
这天刚放学，朴智旻还打算在教室写作业，突然被金泰亨拉起来就要跑。朴智旻不明所以，拽住金泰亨，叫他放手：“你等我写完作业再…”
“不不不，来不及了，先走，再和你解释。”金泰亨抓过朴智旻的书包，将桌上的习题册胡乱一塞，往自己肩上一挎，拉着朴智旻就往外走。用急促的步伐走出校门，两人都有些呼吸不稳，朴智旻见他放慢脚步，便开口问：“怎么了？”金泰亨左右肩各挂着个书包，转身时，他自己的书包一下滑到臂弯。朴智旻顺势就接过了背上，不由道：“好轻。”
“对啊，都是情书。”
朴智旻被这一句堵的哑口无言，皱着眉看他。
金泰亨打着哈哈，边走边说：“你还记得那天吗.. 我的目的只是不让她们去烦你，结果她们好像理解错了。”金泰亨话没说完，朴智旻已经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，就接道：“所以，你在躲女生？”朴智旻心底很是无奈，这也不能怪别人，那句话谁听都会认为目的是前者吧…
两个人在已近黄昏的马路上走着，快进小区的车很少，傍边是大理石筑的高墙，从上面伸出的枝干，挂着的赤叶，打碎了霞光映在石墙上，斑斑点点。
“我昨天去打印室打点东西…”金泰亨低着头，踢着路边的石子，跟朴智旻说起这些，他突然有点不好意思。
“然后有个女生……”他抬头想了想，又低下头：“……三班的吧,我也不熟，我想等她用完了打印机，我再用，就站在旁边等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朴智旻转头看着他，金泰亨还是专注的踢着石子，有几步踢空了就“啧”的一声。他想装作心不在焉，来表示对此事毫无波澜。
“然后我看她，手抖，就想着帮她吧。”朴智旻闻此言，噗嗤笑了：“她不会是，因为你在旁边紧张吧。”金泰亨楞了一下，算是默认了。
“后来，她说从我进学校就开始注意我，还说别回答她，今天放学会来教室找我。”
“那你说了什么？”朴智旻的声音没带情绪，这一句倒是把金泰亨问得紧张了:“我当时什么也没说，今天放学一想起，这不就跑了吗。”
“我看你拒绝别人都挺干脆利落的。”朴智旻别过头看天。这句话让金泰亨沉默了。
不知道他们的脚步有多缓，头顶的路灯闪了几下，跟着其他路灯也亮了。天边的余晖还透着点粉红。
“那你给她个答案吧。”朴智旻眸子里映着天际，轻声道。
... ...
那天过后，朴智旻心底莫明有些失落，但是不露言表，没有人察觉，包括金泰亨。每天还是一起回家，只是两人都不再提那事了。
之前金泰亨说要参加汇演，并不是一时兴起，他有在准备。朴智旻也的确把纸团里的内容告诉给老师了。老师当下听到，先是惊讶，随后欣喜的在办公室宣布今年一班有节目了，随即又夸了金泰亨一通：“这小子终于有点用了。”——虽然这听起来并不像是在表扬。朴智旻陪笑着。回班之后，朴智旻走去敲了敲金泰亨桌子，那人趁课间在补眠，起床气在看见是谁来找自己后瞬间消了:“怎…么…了？”金泰亨眼神还有点迷离。朴智旻俯下身，掀起他的刘海，歪头看他。对视了一会，金泰亨眨眨眼，笑了，眼眸亮了许多。
“醒了？”朴智旻浅笑着问。
“醒了。”
“需要你的节目详情了，告诉我吧。”朴智边说着，站直了。金泰亨于是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折痕很深的纸，递过去道：“这个，歌词，我要唱这个。”抬头递给朴智旻。
朴智旻接过，看了看，眼中有了些许疑惑。金泰亨看出来了，便解释道:“这你肯定没听过，这，我自己写的。”露出骄傲的笑容，随后他又用食指弹了弹纸背：“歌名在上面。”
从教室到办公室的路程并不长，但朴智旻走了很久，他走走停停，把词的内容看得很仔细。酒窝也深深的陷进去，走到半途突然把那张纸叠好收紧口袋，转身折回教室。
晚上，在家关上自己的房门给金泰亨打了电话。
“我认真的看了你的歌词。”金泰亨那边甚是静谧，隐约听到树叶婆娑的沙沙声。难得：“你在阳台？”
“今天的风很舒服。”金泰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，愈发低沉，字字扣心。朴智旻在这边沉静了一会，忽然蹦出一个计划之外的问题：“你抽烟吗…？”其实这个问题，当时在烟雾缭绕的酒吧就想问了。金泰亨有时候给朴智旻感觉，他忽明忽暗，总少了点烟火味。朴智旻闭了眼想，等着对方回答。
“会，但是没瘾。”金泰亨语气很坦诚，他竟然问了，没必要隐藏，这种事他觉得无所谓。尽管朴智旻也猜到了这个答案，但还是，有落空的感觉。像有什么东西无形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。
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，朴智旻在床上翻了个身，换了轻快的语气：“你知道英文歌词的地方，有点小错误吗？”
“诶？是吗”金泰亨用手划弄着衣袖 ，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，也抑不住他想发笑：“那有劳朴老师帮我改改？”
“我正有这个打算，但是我…。”
“想当面聊？没问题啊，明天。”
没想到金泰亨反应这么快，朴智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就“恩”了声。
“很晚了，早点休息。”金泰亨道出这句，也走回房间。
“你，也是，别站外面吹风了，当心着凉。”朴智旻言不由衷的突然冒出这句，说完也有点不好意思。那边的金泰亨已经坐在床上了，却闻此言，思绪缓了半拍:“我已经…”这句话没说完，转而低头粲然着道：“被人担心，感觉真好。”
听得出那边的人在笑，语气也很温柔。没有给朴智旻接话的机会，金泰亨道了晚安，没有挂电话，等着朴智旻回应。
“晚…安。”朴智旻木讷的说完，金泰亨还说了句什么就挂了电话。朴智旻没听清，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。过了许久才把手机从耳畔拿开，仰面望着天花板，长舒了一口气。
“明天见。”金泰亨说完挂了电话，熄了灯，闭眼在心里又道了一遍。
“明天见朴智旻。”
......
太阳还未完全穿过清晨的雾霭，风挟来的空气还有些凉意。
“早！！！”身后传来熟悉的尾音拖得很长的早安，朴智旻不需要确认就知道是谁。只是很奇怪，平时不应该是这个点听到这声早安。朴智旻早上上学很少遇见金泰亨，朴智旻一直都在早读开始前就到教室，而金泰亨总是踩点进教室。
今天倒是难得遇到。金泰亨从身后扑上来，朴智旻一个踉跄，差点没站稳，金泰亨挽住他肩膀，扶稳了。
“你今天好早。”朴智旻抬手拍了拍金泰亨的背。金泰亨放开他，两人并排走着。
“因为昨天睡得早，哦，还因为昨天你答应我今天给我上课来着，我激动。”金泰亨往前跑了几步，猛地转了个身，站在原地等着朴智旻。朴智旻望着他往前走，边提高了音量道：“谁说要给你上课了？”说这话时，笑眼和酒窝透着愉悦。
“没有吗？我不管，我就这样认为了，你可不能让我失望。”待朴智旻走到自己身边了，金泰亨带着撒娇的语气道。朴智旻没有回答，抬手揉了揉那人脑袋。
今天是个好天气。
放学后，他们两个留在教室里，聊完歌词的事也并不打算走。金泰亨反坐着椅子，双手随意的搭在椅背上，歪头枕着桌面，默不吭声看着朴智旻写题。外面起风了，窗帘被风吹动，飘舞着。
金泰亨听着风声，还挺有节奏，轻声哼唱起歌…朴智旻听到了几句熟悉的词，抬眼，注视着他：“我第一次听，原来是这个调。”金泰亨的声音戛然而止，他坐起身：“啊，不小心就唱出来了。”手不自然的拨弄了一下后颈的头发。朴智旻这才注意到，金泰亨一直没有剪头发，不仅刘海长到自然的变成中分，后面也长出了一截。
“很好听，真的，没想到是这么温柔的曲调。”金泰亨听这话，不好意思的笑笑：“觉得不像我的风格吗？”
“不是…”朴智旻欲言又止，他想“其实一直觉得，金泰亨是温柔…不，是一种很特别的，不落世俗的温存。”
“我写完了，走吧。”朴智旻收拾好东西，金泰亨也往左肩挂上他的空书包，两人一起出了教室。迎面的天空，映着秋日的晚霞，尽显柔情。两人无言欣赏着，却被身后传来尖细的声音打断。
“金泰亨。”一个女生叫他，两人都停下脚步，金泰亨先转过了身。朴智旻愣在原地，须臾，他没有回头，迈开步子往前走边说：“你们慢慢聊，我先回了。”金泰亨赶紧回头，下意识伸手想拉住朴智旻，可是另一只手的衣袖被拽住了。
“能，听我说几句吗？”女生带着哭腔。金泰亨转头看她，又看看渐渐远去的朴智旻，心一沉，道：“好。”
朴智旻回家后，电视里播放的新闻提醒他中秋假开始了。父母好像心情不错也没有过多询问他晚回家的事。进了房间就把自己扔在床上，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，只想沉沉的睡去。
心情糟透了。金泰亨谈恋爱了。朴智旻听的清清楚楚，他答应了。
当时，朴智旻离开后并没有走远，他躲在了楼梯拐角，依稀能听见两人的谈话。女生是金泰亨之前提到过的那个。其实朴智旻在那次和金泰亨的谈话中就发现了端疑，他没有说明白，也没有权利阻止金泰亨……
“是的，我没有权利阻止他。”朴智旻心想。
他靠着墙，紧紧扯着胸口的布料，感觉有点喘不过气。两人冗长的对话内容，他一概没听清。只是最后那句“……可以，交往吧。”朴智旻听得真切。他突然感觉胃一阵酸痛，跌跌撞撞的躲进洗手间。在里面待了很久，直到他觉得两人离开了。直到…天都黑了。
......
短暂的三天假，金泰亨回了老家，他没带什么东西，那边什么都有。老家的屋子是间在乡下的庭院房，很普通，甚至有些简陋。但他就是在这里长大的。房门上只有一把已经生锈的铁锁，被风吹动的门微微晃荡，连带着那把锁也发出声响。金泰亨从口袋里摸出钥匙，久违的推开这扇移门，还是习惯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喊一声“回来了。”尽管应答他的只有满屋的尘埃。
他大致打扫了下室内，转身一看庭院里，杂草丛生，落叶满地。才离开了四个月不到吧，金泰亨心想。没办法，只得再花了些时间，终于收拾好了。也已经到了晚饭点。金泰亨洗了澡换了衣服，舒舒服服躺在地板上享受着晚风轻拂，小憩了一会。
金泰亨醒来时，屋外一片漆黑，他意识到自己睡过了。晚上是要去疗养院看望外婆，并和她共进晚餐的。疗养院还在乡里，不远，金泰亨骑单车，不一会就到了。只是走的急踩着鞋跟就出发了。这快进疗养院大厅了，才单脚换着跳着把鞋子穿好。
大厅的护士跟他这副滑稽的模样打了个照面。忍俊不禁道：“泰亨，你回来了。”
“恩”金泰亨跟她打了招呼，急急忙忙的上了楼。病房里，护工等不急金泰亨，就先给外婆喂饭。见小伙子风风火火的把门一开，她便皱起眉头道：“急什么，别吓着你外婆。”金泰亨猫腰，点点头，表示歉意。这才进去，拿了椅子坐在旁边。
“外婆，我回来了。”金泰亨小心的问候了一声，没有反应。
“我是金泰亨，我回来看你了。”这句出口，床榻上的老人，才艰难的抬起眼皮，嘴角抽动了一下。护工见外婆有反应，也是欣慰，这才和气的和金泰亨说：“你的晚餐，给你留了，在那边，快热热吃吧。”金泰亨把护工帮忙打包的饭菜，用微波炉热了，拿回病房，和外婆面对面坐着吃。
金泰亨是外婆照顾大的，他没见过父母，甚至对此没概念。对母亲的印象，还是在他小学时，来自外婆拿回来的一个相框里——那永远锁在相框里的姣好的容颜，却没了血色。当时他就明白这意味着什么，只是，内心没有什么波动。的确，有血缘，却没有感情。有时候金泰亨会想“算是没有缘分吧。”
而父亲，便只是在听筒那边的声音，只是抚养费的代名词。他从小听着外婆说：“那男人已经尽到义务了……”
金泰亨从没有恨过谁，但他也感觉从没有爱过谁。他的童年缺失太多了。其实外婆对她也并不好。不过这也是如今长大的他，回想当初才明白的。外婆对他没有管教过，放任他，到处撒欢。从他读书以来，成绩就一直不好。但还好，在外人看来，他很乐观。实则不然，长久以来金泰亨不敢悲观，不敢有负面情绪，因为没有人愿意听他倾诉，帮他排解。他学会了喝酒，是因为能短暂的逃离现实。学会了抽烟，呛人的刺激感，使他清醒。学会打架，是因为他可以一股脑的宣泄情绪，无论愉情还是悲伤。身体上的疼痛，总算证明自己还活着。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，再多的花天酒地也消磨不去他的寂寞。约束反倒成了奢求。
回到屋子，已经不早了。金泰亨把褥子搬出来，铺好，往上面一躺。一整天的疲惫，被周遭的静谧很快安抚下来。他枕着手臂，却又感觉少点什么。划开手机屏幕，没有电话，短信。他在等朴智旻联系他。但是并没有如愿，犹豫再三，他主动打了过去。等了很久，只等到一段忙音。金泰亨叹了口气，打算给他留信息。
[我 谈恋爱了]编辑栏里跳出的几个字，又马上被删掉。
[我现在 一个人在老家好无聊啊 别不理我o(╥﹏╥)o]屏幕透出的白光，在吊灯昏黄的光圈下显得尤为刺目，金泰亨盯着光标闪动，踌躇了许久，皱着眉把这行字删了干净。锁屏，起身关灯，又躺回去，用手背敲着额头。金泰亨的确答应了那个女生，对她的好感还是有的。但更多是因为那天和朴智旻提及，却感觉他莫明的低气压。朴智旻让他给女生个答案。他给了自己都没读透的答案，他变的不果断，而这个答案更像是在告诉自己，试试吧。
直到朴智旻，头也不回的离开，那一刻，金泰亨突然觉得自己和他之间仿佛有道墙。很难看透他在想什么，突然不想追过去了。不敢再刨根问底。
他这时才意识到，朴智旻当时的行为很是微妙，并不是羡慕，好像是，失望。
金泰亨又拿起手机，还是给他发了消息。
[晚安]
屏幕还亮着，金泰亨翻过身，不再理会。
“试试吧，不再对他过度关心…”
......
阳光透进房间之前，朴智旻就醒了，生物钟还是让他起了个大早。开机有一个金泰亨的未接电话，和那句晚安。他看看消息的时间，那时候他的确已经睡了。可是他没有打回去，也没有回消息。他还没调整好，再过一天，或许在学校见到他就没事了。
放假回来，教室里充满了对假期不舍的抱怨。三天假太短了，玩不尽兴，给人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感觉。朴智旻站在讲台上，清点上交的作业。太吵了，怎么数都数不清，朴智旻觉得脑仁疼，随即举起作业本砸了下讲桌。
“碰”的一声，讲台下安静了数秒，紧接着有人道：“班长，还没上课诶。”此言一出，大家都附和。“是啊”朴智旻心想，捏了捏眉心，他在烦躁什么。
汇演在下午，老师在午休前最后一节课抽出时间，讲注意事项。
“下午自行入场，要准时到。汇演结束直接放学，不能早退……”
朴智旻望着窗外，阳光像是被覆盖在薄纱之后，天空反而亮的很均匀，看不见云彩。他没有听老师讲话，想着这时候还没有到的金泰亨。金泰亨上午请假了，也不清楚他怎么了。
下课铃响起前，学生们已经蠢蠢欲动，将桌上杂乱的课本资料，塞进书包。朴智旻听见谁在喊自己名字，才回过神来。“老师找你。”
一下课，学生就鱼贯而出，熙攘的教室很快安静下来。朴智旻不紧不慢的收拾好书包，才又慢悠悠的去了办公室。
“你有金泰亨的电话吧？”老师低头在翻找着什么边说着。
“有。”朴智旻发出一个单音节，等着老师下一步指示。“你跟他联系一下，他家长都不太方便联系，他电话我现在好像找不到了。”
“好。”朴智旻没有多问，走到公用座机前，拿起听筒很连贯的按出一串数字。
“什么时候已经背下来了…”朴智旻在心里苦笑着。
“你问他什么时候回来，他下午有节目的呀。”老师嘱咐道。朴智旻点点头，那边还没有人接。又打了一次，朴智旻摇头示意没人接。没办法，老师让他先回去。朴智旻离开办公室没多久，座机铃声响了。老师接起电话，听到是金泰亨赶紧道:“泰亨。”
“啊老师，原来是你。”
老师无奈道:“你之前怎么没接，还有，你下午回得来吗？”
“不小心静音了”金泰亨故意笑出声音“放心我下午回得去。”
挂了电话，金泰亨仰头，双手捂着口鼻，眼里布满血丝。
......
在金泰亨准备回首都前，突然接到电话，通知他的外婆病情急转直下，被送到了市内的医院。到的时候人已经在ICU，金泰亨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的人，眼睛阖着，被各种仪器支配着生命。他面无表情的扶着窗框，说不上来的滋味。虽然外婆在他成长中更像是过客从没有真正亲近过他，但十几年的供给，一起生活，多少会产生感情。她并不是什么都没教给金泰亨，外婆是个周到的人，跟亲邻间关系很好，金泰亨都看在眼里。为人处世之道，也是在这样的潜移默化下明白的。外婆生病之后，慢慢不记得他了，他也不恼，其实这样的外婆变的可爱了。像个小孩，会有脾气，但也变得爱笑，很单纯。从那时起，尽管回忆起从前的种种，她心无杂念的样子把金泰亨的怨也消磨殆尽了。
医院走廊很安静，墙上的挂钟每走一秒，都用细微的声响告诉人们时间的流逝。
“你必须救她…我没有办法，她要做手术，要住ICU，我没有钱。”金泰亨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。电话那边的人是金泰亨未曾谋面的父亲。
“我美其名曰的父亲”这是金泰亨小学时作文里的一句话。对于这个男人，一笔就可以带过。或许还可以多加一句，他是钱的具现化。
这个男人是个富人——金泰亨对他唯一的了解。物质上的富足全都来源于他，金泰亨长久以来的麻木，甚至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父亲。
“生你的那女人从我这骗去的那套房子，够你活一辈子了。”男人在听筒那边阴沉道。
金泰亨捏紧拳头，骨节发出“嘎达”一声。讪笑道：“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。”及其坚定道出这句讽刺的话。
此言一出电话那边沉默了数秒，才又开口说话。金泰亨没能听完，举着手机的臂膀无力地砸落在铁椅上，发出巨响。他双腿蜷曲在胸前，把头深埋进膝间，凝噎无声，无泪，只是不住的颤抖。
后来金泰亨回想起，觉得自己一定是悲极而产生的错觉，那男人最后说的话并不刺耳……
“我的确很对不起你们，可我已经尽到我该做的了，我履行了承诺，供你到成年。出国那笔是额外的，算我给你最后的致歉，如果你真想救她……”
......
汇演来了很多外校的人。
演艺厅里高朋满座。朴智旻迟了很久。他现在很纠结，他期待金泰亨的表演，又害怕见到他。可是犹豫了许久还是来了。上午一直没有他音讯，他想，金泰亨大概不会来了。可是坐到现场，这热闹的气氛，又让他很希望金泰亨上台。朴智旻觉得金泰亨属于这样的氛围。被人注视，被人称赞。
主持人再次上台:“下面是一班带来的节目...”场下屏息期待着。而朴智旻更加紧张，他担心，报完幕，台上却空空如也。随着掌声，朴智旻深吸一口气，坐直了。看到了，那人走上台，站到了立麦前。黑色的皮鞋，宽松的西装裤。上衣柔软的面料，被随意束进腰间，隐约可见的皮带泛着光。他的双唇紧抿，垂着眼帘，眉间隐约流露出一丝忧虑。
前奏响起，金泰亨站在台上，微呼出一口气，此刻他尽量忘掉那些烦心事。然后，他稍靠近话筒，抬眼，进入节拍，唱出第一个字……
朴智旻望进那深邃的眼眸，恍若周遭的喧闹都停止了。那一刻他陷进去了，聚光灯下的金泰亨多么耀眼。熟悉而低沉的音色淌进耳蜗，带着点沙哑。很温柔却匿着一股无奈的哀伤。刺激着朴智旻的神经。他听过的曲调，一起改过的歌词，都刻在脑海里。朴智旻不经意间也跟着台上的金泰亨唱起来。
尾声落下，朴智旻手心出了薄薄的一层汗。灯光暗下来，金泰亨深鞠躬，在热烈的掌声中他走下了舞台。
观众沉浸在激动中，朴智旻却一个人走出了演艺厅。全场达到沸点，里面充斥的欢愉喧嚣，在关上那到门的瞬间，被削弱了。刚好让朴智旻确认了自己猛烈的心跳声。他一步步踩着台阶下楼，离那边越远，声音就越微弱，直到完全听不见。朴智旻踏在最后一级台阶上，终于站不住了，他靠着墙壁坐下……
没有人注意到有个女生随着金泰亨也进了后台。而朴智旻看到了。他再一次这么确定，金泰亨不属于这个世界。
这本就是他的角色该说的话——身为金泰亨的好朋友。“给她一个答案吧。”当初朴智旻以为，说出这句，就可以打消掉之前所有不明所以的心动。
这就是在和自己打赌。
......
以前从未注意过，温柔的夕阳把人的影子拉的如此冗长。
朴智旻回到家，屋里没有人，他知道父母又出差了。他习惯了，从小关心他的都只有家教老师，随着学习内容的深入，就会换一位老师——好不容易寄托了感情在一个人身上，他却会马上离开。后来朴智旻明白，不能有什么寄托，因为终将淡去。从前相信优异的成绩能换来父母的陪伴，后来发现这只是伪善的谎言。没有被关怀过，却要被优秀之名禁锢在狭隘的世界中。他被教化的用善良将自己保护起来，变得对很多事都不痛不痒。
能陪伴自己的只有自己，还有学习，用做消遣。
当他以为这样的生活永远不会改变时，金泰亨出现了，就像枷锁上的第一道裂缝。让他心底沉积已久的冲动初见雏形。
一路走回来，他以为自己回到家关上房门，会大哭一场。但是没有，什么也没有发生。还是像往常一样，他脱下书包，简单的做好晚餐，果脯后，写作业。比起哭一场，他现在觉得自己想通了。哭，是最浪费时间的事，并且什么也改变不了。但是随着夜幕降临，孤独感愈发嘲笑着压抑着情绪的自己。他听到门外，金泰亨好像回来了。本以为收拾好的情绪，却又不受控的袒露出来。朴智旻把头埋在沙发抱枕里，闷着，呼吸不畅。过一会猛的抬头，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。以前，被父母批评后，他就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这样做。一般都很有效。
“这次真的很不一般。”朴智旻嗤笑着呢喃自语。
他突然想去个地方，于是将自己稍微整理，出了门。朴智旻去了之前金泰亨带他来过的酒吧，这个属于黑夜的地方，与他第一次踏入时并无不同。还是这般充斥着肆意。朴智旻虽带着胆怯，但他还是随便在吧台前找了位置坐下，不熟练的点了酒水。喝酒是什么感觉，朴智旻虽第一次尝试，但很快就明白了。这种感觉，意外的不错。身体轻飘飘的，笑点也变低了。看着玄幻的灯光、跟着节奏舞动的人群，不由自主的笑出声。快乐变得好简单。乙醇带来的快感能麻痹所有痛苦，就算知道醒来一切都会恢复原样，可就是这一时之快，也不至于让人走向更深的深渊。
此时金泰亨卧在沙发上，敷衍着女友的信息。当时，聚光灯打在他身上，很刺眼。直至歌曲快要结束，他才在观众席的角落找到朴智旻的声影，尽管如此，也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。鞠躬，下台，他终于能松口气，正当他打算去找朴智旻时。女朋友追了进来，一下抱住了他，那瞬间让他恍了神。这似曾相识的拥抱，感觉却大相径庭。但只不过毫秒，金泰亨就把情绪收拾的很干净，环着女生，笑得亲切。可目光却追随着幕布之外，望眼欲穿。
......
听到门厅外传来响动，大概是电梯开门的声音。又跟朋友发消息闲谈了几句，却总是安心不下。他看看时间，愈发担忧刚刚出门的是朴智旻，于是第一反应是给他打电话。可拨通的一瞬间，他又手忙脚乱的挂了。其实金泰亨觉得，从女生来找自己的那天，往后，朴智旻就像是在和他冷战。发过去的[晚安]到现在没有回复。金泰亨想让自己不再这么在意他。可朴智旻愈是疏离，金泰亨就愈想接近。金泰亨走去对面按门铃，等了很久，确定里面没有人。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。
[我在酒吧]
心里本就隐约的不安，直径放大。
灯光气氛逐渐变得暧昧，感觉身体发烫。朴智旻看着迎面走来一个男人，心生戒备，却被酒精消耗的无力表露。那男人笑着跟他搭讪，朴智旻想用去洗手间为由，打消这次谈话。离开高脚凳时却一个趔趄，被那男人顺势接住，朴智旻想推开，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。
“你……放手…”朴智旻语气带着笑意，他不想场面太尴尬，同时也是在掩饰自己的慌张。朴智旻不知道他气若游丝的声音，更让人动心。
“小朋友，多大啦，知道这地方很危险吗？”这不是关心，是威胁。
朴智旻用恍惚的视线，抬眼看见，那男人笑得瘆人。他突然来了力气，一下挣脱了那男人臂弯。磕绊的想离开这里，却被一把拉住。朴智旻转身握住锢着他手腕的那只手，想要移开。可奈不过那人力气比自己大。朴智旻感觉手腕被捏得作痛。这样的僵持，朴智旻在被无助和沮丧一点点吞噬，他快要放弃了。
没想到这么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。他现在很想一个人。
“如果自己真的出事了，哪怕那人能觉得有丝丝后悔…好像也不是很亏。”这种时候，还想着这些，朴智旻失笑，脱了力。
并没有预想的恶臭的怀抱，手腕上的痛觉突然消失。
那人摔坐在地上。
“你别碰他。”金泰亨一把把那人推开，没想到他直接摔倒了。金泰亨看着他觉得可笑，不想多纠缠，转身要带朴智旻走。那男人扶着椅子艰难的起身，猛的摁住金泰亨的肩膀，把他身体强行转过去面对他道:“你凭什么推我，他是你马子吗?”那人笑得很猥琐。这句话正中金泰亨怒火的靶心，他挡开朴智旻，一拳招呼到那人脸上。男人因重击连续往后退了几步，撞到吧台，才勉强停下。朴智旻还晕着，他看金泰亨在对那人大打出手，心里有点窃喜——电梯里的初遇，和“误闯民宅”时，就觉得金泰亨就该是这样的——帅气。那男人嘴角抽动了一下，跨步上前想回击。被金泰亨及时抬臂格挡了回去，男人差点又失去平衡，但这次反应还算快，向后倒的瞬间，抬腿勾到了金泰亨的膝关节。金泰亨半边突然失去重心，两人同时向地面倾去。在倒地之前，金泰亨看准时机，猛地用手肘给那人的另边脸也来了一下。
“现在好了，左右对称”金泰亨单膝先着地，缓冲了绝大部分冲击，翻身躺在地上。只是那边膝盖被磕的生疼。听到这边骚动，逐渐聚集的围观者，引来了管理人员。听说有人打架，老板也出来了。朴智旻踉跄跑到金泰亨身边，问他没事吧。金泰亨被他掺起来，小声道:“没事。”
见两人预势要走，男人想追，但被人从身后钳制住了。
虽然人群嘈杂，但是那男人的骂声更为突出。金泰亨头也没回，不予理会。
“金泰亨又是你。”老板无奈的喊了声。
金泰亨这才转头道：“抱歉，又给您添麻烦了。”
室外也是喧嚣，是风声。醉意还未褪去，相对安静的环境让朴智旻终于放下戒备，疲惫一下涌上来。他想蹲下稍微休息一会。金泰亨往前走了几步，发现他没跟上。赶紧退回去，也蹲下去关切的问道：“还是很难受吗？不会喝酒就别喝。”
朴智旻发现金泰亨做下蹲的动作有些艰难，心间像是触电般，短猝的刺痛。没有回答金泰亨的问题，低声道:“谢谢你来。”
金泰亨摇头，觉得等他缓缓会好点，便没出声。须臾，朴智旻怯声道：“能不能……”边暗暗瞟了一眼金泰亨随意搭在膝上的手。
“恩？”金泰亨还没意会，朴智旻已经慢慢伸出手，用食指去探他的小拇指。朴智旻喝了酒，手也很烫，被触碰的瞬间，金泰亨手微微颤动了一下。朴智旻见他没有抗拒，才又勾上了他的小拇指。一瞬间金泰亨想说的话，被紧抿的双唇封锁了。时间在流逝，两人却宛若静止。直到金泰亨握住了朴智旻的手。他这才发现，朴智旻的手比自己的小好多，自己的手都快能把他的手完全包裹住。两人站在深秋的微风中，用掌心交换着温度。
... ...
金泰亨招手拦下的士，拉着朴智旻一起坐在后排。车启动了，两人没什么交谈。金泰亨望着车窗外没有意识到手还牵着。后视镜里反射出司机异样的目光，金泰亨这才反应过来....转头，发现朴智旻因为酒精的关系，已经坠入梦境。他低头注视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，许久，才小心翼翼的将其抽离，而后呆滞的看着自己那只手，骨节处还有点红。
“刚刚打人太大力了……”
过减速带时车子震动了一下，朴智旻身体一歪便靠在他的肩头。金泰亨转头静静地看着他，车厢安静，高速旋转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伴随着朴智旻均匀的呼吸。金泰亨就这样任由他靠着，转头又望向窗外。
朴智旻意识尚存，他的确累，但只是在闭目养神。倒在金泰亨肩头是意外，但他很享受，就装作无知无觉。来酒吧是故意的，喝酒是故意的，给金泰亨发信息也是故意的。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麻烦事……不过奇怪的是，忐忑，在见到金泰亨时都荡然无存了。金泰亨总是使他安心，而此刻他就在身边。
这是他所期望的，他身边只有自己。
如果和往常一样，晚安，道别，那这酒就白喝了。朴智旻跟在金泰亨身后，金泰亨也很自然的默许他进来。金泰亨关上门，并不打算开灯。朴智旻好像也并不在意。一路沉默无言，金泰亨觉得太压抑了，他轻轻叹了口气。
朴智旻是初次进到这屋子里。第一感觉——冰冷。朴智旻想，“或许金泰亨缺少的烟火味来源于此?”屋子灰白色调的装修和家具，所有东西都还规制的很整齐。根本感觉不到有人生活的痕迹。
“这是金泰亨的内心吗，和他洋溢在外表的热情截然不同的内心…”
金泰亨邀请他坐到沙发上。朴智旻走到沙发前，看到上面凌乱的毯子和枕头，竟然还有一个和灰白色调极不相符的毛绒公仔。噗嗤笑了。金泰亨没有来得及收拾，但见朴智旻终于笑了。他心里也舒畅许多。
“平时就睡沙发？”朴智旻带着笑意问道。他心想着，这么大的房子，好几间卧室，偏偏睡沙发，这确实有点逗。
金泰亨面露尴尬：“我就是觉得房子太大了，缩小一下自己的活动范围，比较有安全感。”
“安全感”这个词，让朴智旻一下有了共鸣。原来他们心底深处，是一样的。
“那我不客气了？”朴智旻边笑着，边躺上沙发，枕上那柔软舒适的枕头。朴智旻侧卧在沙发上，金泰亨为了和他视线平齐，便背靠沙发坐在地毯上。
两人聊起天，终于回归到了平日里的模样，有说有笑，气氛很好。
金泰亨谈到和朴智旻失联三天的假期，表示自己倍感无奈。气氛到了，就开着玩笑说着很想朴智旻，笑容掩饰着除此之外的其他事。
“不建议我…?”金泰亨指了指茶几上的长方形盒子。朴智旻看去，才发现茶几上放着包烟，和一只精致的玻璃杯，里面歪歪斜斜的插着几根烟蒂。
“恩，我没事，你随意”
昏暗的屋子里只有月光，打火机蹦出的火苗带着暖意照亮了客厅的一角，只是这光转瞬即逝，转而化作一缕青烟。
“你为什么会去酒吧？”金泰亨突然问道。
朴智旻一愣，本来袒露的笑颜染上了层悲伤。
“尝试你的生活。”或许是时间太晚了，两人的思维都被困意混杂而变得迟钝了。房间里突然寂静，只能听到细微的烟草燃烧的声音。半晌，朴智旻又开口道：“让我也试试这个…”金泰亨本要拿玻璃杯，闻言，前倾的身体定住了几秒。
“你愿意的话…”金泰亨靠回去，转头看着他。尽管只有微弱的月光，朴智旻的眸子也澄澈透亮。金泰亨不忍心，但是这个对视好似有魔力。他抬手，将指间已经烧的很短的香烟末端贴上朴智旻的唇瓣,手指也轻轻抵在他唇上。金泰亨的确着了魔，不知不觉用拇指腹摩挲着他的脸颊。
眼里一片柔情。
朴智旻闭上眼，尝试着吸气。果然立马被呛得咳嗽起来。金泰亨赶忙抽回手，慌张的道歉。咳嗽让他的回答断断续续：“我没事，我自己活该要试。你不用管我。”眼眶里迅速聚集的生理泪水，快夺眶而出，朴智旻赶紧翻过身背对着金泰亨。
第一滴泪滑落，就像是导火索。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再也藏不住，沉积的泪水像决堤般往外淌。金泰亨看着躺在身边止不住发抖的背影，心如刀绞般疼。他伸手想拍拍朴智旻的背，却在毫厘之间停住了。听着他啜泣着语无伦次的道出：“我跟自己打了个赌……我以为…我可以做到的……”
金泰亨没有勇气询问究竟，因为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。
“可是…我好像赌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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